过气十级鸽文选手
 
 

蝴蝶死于夏季风暴01

/破镜重圆

/狗血故事

/精修后重发


“什么样伤痛,时间都可以治愈吗?”

01



播报航班信息的机械女声回荡在机场大厅,程以清觉得上一秒自己的身体好像还飞在云端,耳朵里的不适感还甩不掉,然而下一秒就已经站在机场里,等着急匆匆跑去托运处取行李的助理,腿脚还有些发软。



“清哥,没事儿吧?”小助理急匆匆过去,又急匆匆拎着行李回来,见程以清走路都不稳,赶忙跟上去,“对不起啊哥,之前没听公司那边交代过,没想到你会晕机晕得这么严重。”



程以清摆摆手,向助理意示自己没事,强压着脑袋那股像是要炸开的痛意,跟在保镖身后避开候机楼等候多时的粉丝,一行人往停车场赶去。



“哥,你真没事儿吗?”助理蹩着眉头的样子让程以清有点恍惚,对方又伸过手来探了探他的额头,“冰凉的,怪吓人。”



“我只是本来体温就低,要真有什么事,你还不得吓死啊?”程以清回过神,勉强笑着逗逗助理,待对方放下心,叫司机把车子开动之后便扭过头去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



真可惜。刚才探过来的手滚烫,和那个人一点都不像。



这么一对比起来,更显得那个人像是从月球偷渡来的,看上去淡漠不可亲近,就连手指尖都泛着凉。



程以清倒也不是没坐过飞机,早在很久以前,他还没有像现在这么火的时候就经常坐飞机来往于剧组和电视台之间。这种生活其实早就习惯,只是程以清忘了,连以前的助理交接工作时也忘了,以前他可以不知疲倦般二十四小时飞机工作,是因为总有个人替他提前准备好晕机贴晕机药,即便困了也早有毯子在一旁准备好。



他还开过玩笑,他说你这以经纪人之名行特级保姆之事,怎么不见伍总给你加工资啊,会不会觉得好亏?对方只低头忙着整理机票和晕机药,听了他的话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娱乐报纸总爱写小道消息,比如新晋影帝夜会神秘女子,比如流量小生背后的经纪人是个利己主义代言人。那个人对于这些消息倒是一概视而不见,只有程以清闷闷不乐地在心里絮叨。放屁,这个人明明当全职保姆乐在其中,连加工资都不稀罕要。



哪里像是笑面虎了,微笑柴倒是差不多。



不过这倒是说实话,程以清从十七岁出道一直到现在统共十二年,还没有哪个人能够做得像那个人一样好。



车门隔绝窗外无数长枪短炮快门声,所有喧嚣都被缩小,程以清迷迷瞪瞪快要睡过去,偏生又被晕车晕机引起的胃痛折磨得睡不了。他这次来美国参加电影颁奖典礼,听敖三说,那个人也在纽约,只是不知道能否有缘,能否碰到。



程以清是在山城重庆出的名,所以大家都理所应当认为,他是个漂亮的山城伢子。直到后来某次参加综艺,去到香港迪士尼,看他一口流利粤语各位才想起来,原来这位小明星是香港人。



“咁系啦,纯正香港靓仔喔。”他笑着对镜头用粤语讲了好多,手里还拿着蓝色的棉花糖。像一朵云,像他那个时候盛满了喜欢的,轻柔的一颗心。



故事翻回第一页,我们从头开始讲起。



那个时候程以清十五岁,个子高挑,白白净净惹人爱的漂亮小孩模样,穿V字羊毛衫搭白衬衣,跟着父母从香港迁到内地。重庆山高水长,他坐在轮船上摇摇晃晃,一眼瞧见地图,指着大公鸡西南边那块地儿说,我们是要去这里吗?父母怜惜地摸摸儿子的脑袋说,重庆又叫小香港,以清一定会喜欢的。



如父母所说,如今他确实很喜欢重庆。



他花一年时间熟悉重庆地形,脑海里熟记每条轻轨路线,闭着眼都能走到铜元局。大陆原来是这样子,他快乐得忘记维多利亚港璀璨夜景,忘记电视机里仍在播放的《旺角卡门》,忘记所有伤痛不安,在街边小贩的摊位旁,在花坛上一步一个脚印地跳着。



在花坛蹦着跳着跳到十六岁,他被带进深度发觉,一切又变成了他最初来重庆时陌生模样,没日没夜练习,兼顾学业,直到十七岁末站上舞台,他忽然又变得像刚来重庆时那样手足无措,干巴巴对着台下粉丝举了个躬,张嘴就是已经背过无数次的开场白。



“大家好,我是想去极地看流星的程以清。”



在心跳紧张加速中,他忽然记起来,此刻站在台后用目光追随他的那个人,以前在酒局里喝得醉意朦胧,吐着热气和他说过。以后等他退休,赚够了钱,就去极地看极光。



“那我呢?”程以清悄悄说,“我可以去看流星吗?”



那个人又不说话了,不过会儿便只剩下熟睡的平稳呼吸声。程以清也悄悄闭起眼睛,想象对方和自己躺在草地上,微凉的带着露水的风吹过,流星在空中一瞬即逝。



只是他到现在也没看过哪颗星的陨落,月亮却不知所踪了。



美国街头繁华,和他在下课后走过的重庆巷子不一样,酒吧街灯红酒绿,人声和风声混杂在一起喧嚣,角落的流浪汉躺在报纸上,就着夜色被湮没在黑暗中。重庆茶馆里的茶味,那些笑骂声都飘得好远,像是错乱了时空,他迷糊中睁开眼,还没缓过神来,仿佛被人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旧风景抓来新新世界。



“去楼下吃点宵夜再上去睡觉吧。”助理轻声在程以清身边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程以清轻轻甩了甩脑袋,这才稍微清醒一些,望向窗外直到深夜十一点都依旧热闹的商业街,淡淡点了点头。他自从习惯晕机药相伴,已经很少会晕机晕车,如今突然一下没了依靠,胃里翻江倒海,环绕一周也无人能够供他撒娇耍赖,一个拥抱换一个缠绵的亲吻。



不习惯,过了这么久,还是不习惯。



“你们先回去吧,”程以清皱着眉头忍了一路,最终还是受不了,在距离酒店不过十几米的地方叫司机停车,奔到路边角落干呕起来。本来一天就都没吃东西,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路过的凉风让他昏昏沉沉的大脑清醒过来。程以清挥挥手,同一旁紧张到脸都皱在一起的助理说:“离酒店不远,我走一段路会舒服点。”



说起来,这个助理不过才陪了他一年多,恰巧这一年程以清基本都在各个不同剧组,腾地方也是组团一起奔下一个拍摄地,基本不会坐飞机,毕竟国内高铁省钱又快捷。上一个助理更是处理事情处理得差强人意,自然不会记得跟新来的助理讲他有什么要注意。这么一来二去,这位助理不晓得他有严重的晕机问题,到也说得过去。



助理拗不过,只好钻进车里,很快车子离去扬起一阵尘土,助理说准备回酒店去一旁的便利店给程以清买晕机药。



程以清拿出手机,打算看看助理刚给他发来的定位,看着地图上明晃晃五星级酒店图标,心里暗自叹口气。他在没出名那会儿就被带着养成了习惯,不住昂贵五星级酒店,最好是有当地体验生活的民宿,一来便宜,二来住的舒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习惯了在这些看上去富丽堂皇却不带半点温度的地方熬过一个个不眠夜。



改吧改吧,以前的习惯都改了。可他忘了,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他养这些习惯已经养了十年,再怎么改难改掉。



这次定的酒店附近是居民楼,红砖搭起无数人梦中童话,少有几户人家昏黄的灯还亮着,不知道在等谁回家。几条街外就有酒吧,商业街终于在呼啸的风里安静下来,五光十色的纽约城入了夜熄了灯也和大洋彼岸那头山城没什么两样。他额头抵着墙,喘了半晌缓过气,等脑袋没有那么晕眩,才慢悠悠往酒店走去。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和浓稠的月光一起留在原地,注视着多出来的另一个影子。



程以清刚走过一个路灯,被风和月光托着抬起头——不远处几步距离的,正向他走来的人。他忽然对这座城市有了一丝不真实感,是有些失而复得的欢欣雀跃,又是故人重逢的紧张和胆怯。他想,怪不得这么多人挤破了头都想要出国留学来纽约,原来是因为心想事成,在这儿你想什么就有什么。



比如他在飞机上还念着的人,此刻就在那儿,穿着他们初见时一身白色羊毛衫,仿佛只要笑起来就能变回那个稚气的,尚未毕业的大学生。



可他的嘴角分明没有上挑,甚至只是在犹豫零点零一秒后,泰然自若地和程以清擦肩而过,脚步都不曾停顿一下。



心脏真酸啊,程以清想。他想见到对方,见到了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他不想见对方,却又在对方掀不起波澜的眼睛里败下阵。最后留他一人在街角伫立,仅一盏路灯还怜悯的散发着光。



简亓,简亓,这两个字像是最深的诅咒,把程以清的心脏锁死,拖进一潭深水里,再也跳动不起来。



“怎么停这儿不走了?”



他抬起头,助理匆匆忙忙向他跑来,手里拎着给他买的晕机药,二十几岁小青年跟当爹似的,絮絮叨叨叮嘱程以清用药注意事项,一边把他往酒店里拽。当门轻声关上,他听见卡在自己心脏的那条锁链似乎裂开了缝,一切的一切都要破土而出。



真糟糕,似乎有个小人正站在心脏边看着,看落满了灰尘的,生锈的锁,和那颗抑制不住跳动的心脏。原来它还年轻么,小人说。原来还是会为了一个人的擦肩而过跳得那么欢快而悲伤。



“没什么。”程以清垂着眼眸,用心盯着地板一轮光晕,拿了门卡往自己房间走去,“见到个有点眼熟的人。”



过去可以说是故人,是友人,然而事到如今,这话就不好说了。



回到房间之后助理才把手里拎着的口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个给他拿出来,还附带讲解:担心空腹服药对身体不好,所以还在便利店顺便带了份三明治,找店员用微波炉叮热了一盒牛奶,睡前记得要喝。等他絮絮叨叨讲完,离开房间前还不忘贴心的把温水和药都放在桌上。程以清就着不夜城星星点点的灯光,桌上那版小药片和水杯好熟悉,莫名有些感慨。



本来,如果今晚没有再遇见简亓,他都以为自己可以丢开那些旧事,一切都还能重新来过。



放下哪是件容易事。他仰起头一把吞下桌上的药,喉头滚动,送回去一口叹息。



有知情人说,这个故事要真讲起来,倒也不算久远,始于程以清抱着视若生命的盒子,在轮船上摇摇晃晃,三十八摄氏度的烈日当空,滚烫的江水和炽热的重庆属于他十五岁夏天。



齿轮一旦被拨动,就再也回不了头。




tips:这次精修会稍微改动一下后面的剧情,给前面的剧情润色,如果觉得前面章节不用重温可直接跳过——

26 Mar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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